虹色优托品

Nothing without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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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老板芳龄二十八,未婚未育,体不咋健貌端,无各种不良嗜好,喜欢隔壁面馆家的儿子。

那个臭小子就在斜对面的高中上高二,拽的二五八万,天天上他家买奶茶的时候叫他小发发,花老板嘴上说胖死你个逼,心里却想这小子可千万别胖啊,这么好的条儿胖了就可惜了了,然后每次都给他多加奶少放糖。

幸亏时路喜欢打篮球,对了那个小孩儿叫时路。

花老板是外地人,两三年前来到这个地方开了个咖啡馆,大学学的汉语言文学专业,平时边看店边写稿,咖啡馆似乎是副业。

隔壁是时路家的面馆,两家只隔了一个楼道,二楼阳台都连着。时路从小在这里长大,从个小不点长成小伙子几乎是人见人爱,嘴又利索又甜,在花老板搬来的第三天就跟他混熟了,并在花老板的实力拒绝下坚持喊他发哥。

花老板喜欢熬夜但绝不耽误他早起,因为早起能站在阳台看见每天最新鲜的时路踩着上课铃飞奔出家门。

花老板也十分庆幸自己在时路家旁边开店,因为只要自己醒着,总能看见时路的身影。还有一年时路就成年了呀,花老板一边想一边搓手,脸上洋溢着仿佛即将丰收的老农一般的喜悦。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骑车从外面回来,走到自家后门,他看见垃圾桶旁边黑咕隆咚的一片里,有两个小孩儿在亲嘴儿,花老板决定多在旁边等一会别打扰人家。可一会等俩人完事儿了走到路灯底下,是时路和另一个男孩。

花老板前一秒还在心里默默感叹青春真美好呢,下一秒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姓花,应该姓叶。

叶老板默默把自己和车子藏在一个楼道里,等他们走远了,才憋憋屈屈地回家,在心里给自己唱了一首风雨彩虹,铿锵玫瑰,坚持到底,一定胜利。

回到家就想明白了,时路也是基啊,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并殷切希望时路跟白切鸡一样那小子赶紧分手,然后自己接盘。

可能是花老板怨念太强,顶多过了一个月,时路找了个周末上花老板店里跟他说自己失恋了。花老板装着一脸悲戚拍了拍时路的肩膀,说年轻人嘛,多经历一点总归是好的,好女孩满大街都是不要陷在里面出不来嘛,最重要的还是学习啥啥的。实际上心里乐得差点把自己逼出第二人格,自己可以不用姓叶,可以姓回花了。

行了你别装了,我那天看见你了,骑个破自行车躲楼道里呢。时路一句话差点没给花老板吓得掉凳。

花老板心想自己好歹也是个推理言情作者怎么反侦察能力这么差呢,然后他回了一声,啊。然后他脸红了。

不啊能怎么的,谁知道这小孩突然向自己出柜是想干嘛。还有就是,自己披马甲写船戏开车的时候都没脸红,跟自己前任们在一块的时候也没脸红,怎么一到这小孩面前就这样了呢。

花老板百思不得其解。

小发发你挺可爱的,时路说。花老板内心爆炸了。

自打那以后每次看见时路,花老板扭捏的都跟个小媳妇似的,回回脑子里都响起那句,你挺可爱的,然后老脸一红。

快到时路的十八岁的生日了,花老板觉得自家养的猪终于快出栏了,他专门去了趟国外找到手工高定腕表的那家店,给时路定了一块小羊皮带的表。

花老板心想到时候就骗他是商场里随便买的,反正小孩儿也不懂。

他下飞机回到店里的时候看见隔壁时路家店关门了,也没在意啥事。上楼碰见楼上的王姨才知道,出大事了。

自己走的第一天中午,饭点面馆店里满满的人,来了个白白净净一小个儿,张口就说找时路,时路出来之后拼命把他往门外面扯,架不住小嘴叭叭的一个劲说,什么还是时路好,跟时路分手后悔死了,跟时路打电话不接微信也不回还把他QQ拉黑了,自己可伤心了,一边说一边还哭。惹得食客都伸长了脖子往外看,有个吃得满脸油的斑秃一边往嘴里塞面条一边,哎呦,同性恋,真恶心。吓得时路爹妈脸都绿了,大勺都掉汤锅里了。

第二天时路就给送到什么治疗中心去了,叫了时路的大舅一起来的,硬把孩子捆过去的,小路还挨打了,被打得不轻。王姨说完就要抹泪,再怎么着也不能那样打孩子啊。

听完花老板心都凉了,吓得一身身冷汗往下掉,他见过时路大舅,接近一米九一个壮汉,看来他爹妈是铁了心要把时路往那种地方送。

花老板跟王姨告了个别就开车出去了,市里就那一个所谓的治疗中心,在什么地方很容易就打听到了。

花老板到那的时候说自己是过来给亲戚咨询的,并没有直接找人。他强忍着恶心让接待带他到会客室,手上还被塞了一摞所谓的治疗方案和“康复”的病例。后来觉得差不多了他问问接待说能不能看看病室,考虑一下把自己亲戚送过来。那个看着猴精的小姑娘几乎是瞬间提高了警惕说不收您亲戚这样的病例,您换一家吧。估计是怕暗访的。

花老板跟她磨嘴皮子磨了好久,跟她发誓自己不是暗访的记者,最后被赶出大门的时候,门口的石狮子都差点给他踢一个坑。

花老板把咖啡店关了专心闷在家里写稿,一边找律师咨询非法监禁非法行医怎么成立,他隔两天就去一趟那里,可就在他第二次去的时候门卫已经不放他进去了。既然别的罪名没有证据,就报警说失踪好了。

花老板报警了。隔了不到俩小时,警察说问过时路家里了,说时路去乡下治病去了,甚至还有病例。

这就很绝望了。花老板找了很多资料,带着满分笑容和自己的心理医生朋友,去找了时路的父母,既然劫狱行不通了,就试试说服青天大老爷吧。可是就在医生朋友说出同性恋不是疾病这几个字的时候,时路的父母把两人赶了出来,甚至泼了花老板一鞋高汤。

等时路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三个月过去了,天气都转凉了。

花老板没看见他,听街坊四邻说,孩子跟逃难回来一样,还有的说,时路傻了。

那天花老板趿拉着拖鞋下楼扔垃圾,他把长长了的头发在脑后随便挽了个小啾啾,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邋遢。那时候时路就坐在面馆门口,看见谁都吃吃地笑,太阳穴的地方,落了一个疤。

花老板这辈子也没哭过几次,除了小时候打疫苗扎疼了嚎两嗓子,可是那时候他站在那里,哭的像个狗逼。

而那个臭小子,还是吃吃的看着他笑。

傻了的时路没再去上学,而是在家里当个服务员,没事的时候就坐门口晒太阳,对谁都笑。可能他爹妈觉得傻子也比同性恋好吧。

花老板心都要碎了,他重新开了店门,天天给时路做奶茶,给他最爱喝的甜度,看到时路因为他而开心,他就越来越心疼。

声称百年老店的高汤总是不停在熬吧,在二楼的小厨房,厨房的塑料门帘随着秋风飘动着。

火是在半夜烧起来的,干燥的空气和油污助长了火势,大人们在一楼忙活,时路被喂了安定在睡觉。

花老板从地毯上站起来去到阳台,发现隔壁火焰甚至都要窜出来了,居然没有救人的声音。花老板先打了119,可是看着这样的火势,等119来了怕是救不了二楼的人了。他什么都没有想,只穿着个毛衫披了湿棉被就撞开了对面的门,屋里已经腾起了一人高的火焰,他撞开时路的门,看见躺在浓烟中熟睡的时路眼泪都要下来了。他使劲推了下时路,这孩子就像晕过去一样依旧没有要醒的样子,花老板把石棉被盖在时路身上,背着时路就往下冲,似乎忘记了自己有哮喘这件事。

呼吸困难几乎是一瞬间就淹没了花老板,他把时路放在下行的楼梯上,甚至一声救命都喊不出,整个人忍不住地哆嗦,脸和脖子被憋得发紫,或许是吸入了浓烟吧,烧伤了呼吸道也说不定,而药在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深夜里静悄悄的,只有哔剥的爆燃声和不远处警笛的声音。

花老板能听得见的,是逐渐消失的耳鸣。

花老板的葬礼上,除了朋友,还有一个十八岁的男孩,他抱着骨灰盒站在那里,脚边是辽阔的海洋。

记得以前跟花老板聊天的时候他说:等我死了以后,我的葬礼要放玛丽莲曼森的歌,我不要埋在地里也不要埋在公墓里,那几把多无聊啊,把老子的骨灰洒进海里去!

时路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在里面忍受了那么多非人的对待,终于装疯卖傻被家里领回来,还要跟那个人面前装傻。

因为装傻才能在这里待着,才能每天见到他,才能夜里偷摸学习准备明年高考考到外面去,想要出国,想和他去一个合法的地方结婚。

可是一切都晚了,为什么那时他在他面前哭,没有上去抱抱他呢。

时路泪流满面,海风割得脸生疼。

少年亲吻了一下骨灰盒,向大海扬起粉末的时候,他说:我爱你。

时路一直不知道的是,­­那天二楼那么大的火,他能在火灾中毫发无伤,是因为花老板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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